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2011-01-10

官大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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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10-12-28 通过 创造社新任社长宋石男 作者:四一

 
宋石男 看天下专栏 12月28日上市
 
死神喜欢跟他开玩笑。他在浓密如织的炮火中硬生生活下来,当子弹不再飞,他却投江而死。少时这岷江水他常横渡,在最后的时刻,江水拥抱他就像温柔的母亲。

斯人即官焱森,四川犍为县第一抗日将领。他生于1892年,犍为县观音乡(今玉屏乡)人,体魄强健,头大如雨伞,人称"官大脑壳"。

官大脑壳是农家子弟,家里还算殷实,小时也读了两年私塾,但他不喜欢散发霉味的经籍,辍学在乡练拳。辛亥前夕,他在成都参加保路同志军,辛亥后入四川军阀刘存厚部,历任至旅长。虽在军阀部下,他却没有军阀习气:不抽鸦片,事实上连纸烟都不抽,行伍中人热衷的嫖妓、喝酒、赌博,他也样样不沾。他甚至不贪财,征税从不超过额定数目。按现在的说法,这个官大脑壳简直干净得像27层过滤的矿泉水。他唯一的嗜好是书法,我曾见过江津莲花石上他的题刻,铁画银钩,写得不坏。

抗日战争爆发后,官第一时间参加对日作战,成为300万抗日川军中的一员。1938年初,官升任第29集团军161师师长。4月,他乘船东下,经武汉到兰溪,参加抗日战争中至为惨烈的武汉会战。7月,他率部与欲西进包围武汉的日军两个旅在黄梅附近激战两日,破敌西北堡垒。敌退至黄梅城垣,5次增兵坚守。他亲临城垣之下,猛烈仰攻,因无炮兵支援,伤亡惨重。他果断改变战术,只在夜间袭击,连攻6夜,使敌不能西进。兵团司令廖磊感其奋勇有智,特别嘉奖161师2万元。 

1938年10月12日,官焱森受命指挥161师西撤。15日,日军第6师12旅以炮兵、骑兵、步兵和轻形坦克12辆,追击官部。相持间,敌又增派12架战机轰炸。官部伤亡惨烈,终未溃败。被战机扫射时,官焱森恨己方无重型武器还击,竟登上山坡,拔出手枪向飞机射击。此役后,因兄弟伤亡太多,官欲投水殉职,被部下发现救起。

1939年初,161师开赴荆门属地胡家集,接替襄河防务。3月,敌军3架战机轰炸前沿阵地,官焱森令许国璋旅集中轻重机枪,组成对空火力,击落敌机一架。敌旋以12架战机猛烈轰炸,又出2000敌兵正面进攻,2000敌兵迂回包围。在飞机扫射下,官从容指挥部队撤过襄河西岸。事后,士兵们说:"官大脑壳是个福将,那么凶的战斗,硬是伤不了他一根毫毛。"几日后,集团军代总司令许绍宗致电官焱森,要其营救在突围中被冲散的吉星文。当时,吉星文被誉为"打响抗日战争第一枪"的人,如其落到日本人手上,哪怕只是尸首,也易被日人大肆宣扬。官焱森令部下幸春霆组成突击队,在敌军势力范围内出没数日,终在一个破庙中找到吉星文,并带其摸过封锁线,回到161师部。突围中,排长刘黎辉率全排士兵引走敌人,全部牺牲。

1940年枣宜会战,161师奉令北上增援,在平林遭遇日军,激战一周,伤亡甚重。军长廖震事后说:"这次会战,161师付出了最大代价。官师长始终在最危险的前沿地方指挥,难能可贵。"同年大洪山保卫战,官部为两股日军共3000人夹击于三里岗,浴血奋战40多天,人、弹药都打得差不多了。这时官焱森挺身而出,组织50人的敢死队,自任队长,率先突围。至此,官率领的161师伤亡在70%以上。官十数次出生入死,却只获过几次轻伤。他说自己是福将,子弹都躲着他的大脑壳飞。

1940年8月,官焱森不满国民党征兵中的腐败,写下《兵役制度弊病三十条》,呈29集团军总司令王赞绪。因无下文,愤而辞官,解甲归田,回到故乡犍为,在中城镇(今玉津镇)西街私宅开了个"君子居"茶社,布衣草鞋,淡饭粗茶,在黄桷树下摆点玄龙门阵,悠然度日。

1948年,四川省主席王陵基几次去函邀请官焱森出山做事,官为旧部之事去过一次成都,但审时度势,终未答应出任民众自卫队集训主任,仍回乡经营茶社。1949年6月,犍为县成立"戡乱建国委员会",从县屠宰税中每猪抽1元,自成都购回枪支弹药,武装地方军警,组织一个团的"反共救国军"。官为免故乡再遭荼毒,参与劝降民团,组织民众迎接解放军进城,促成犍为和平解放。

1938年,为纪念犍为抗日阵亡将士,时任犍为县县长的谢璋主持修建了"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所录英灵几乎全为国军。解放后此碑被推倒,今连残碑亦荡然无存。

纪念碑的消亡,也是大势所趋。1949年3月5日,毛泽东在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的报告中指出:"有意地保存一部份国民党军队,让它原封不动,或者大体上不动……这是又一种斗争方式。但是这种反革命遗迹和反革命政治影响,归根到底要被肃清……他们中的许多人将被改造,他们中的一部份人将被淘汰,某些坚决反革命份子将受到镇压"。郭廷钰《中国现代史》称,1949年后在中国大陆,"国军被杀者共约300万人,留在大陆的国民党员被杀者约140万人"。

人称福将的官大脑壳似不在此列。1991年新版《犍为县志》说,1951年冬,官焱森在犍为去世,享年59岁。官是自杀的。土改中官的妻弟为退租息向姐求助,官卖掉大半私宅相帮,导致其妻愤而离家出走。官一人孤独过活,遂投水自尽。这听起来有点奇怪,不太合常理。

还有关于官大脑壳结局的另一个版本。因担任过国民党军官,且1934年率部在通南巴狙击红军,官焱森被地方视为罪孽之人,其妻弟受牵连,在土改中遭受残酷待遇,发出"特别显得尖锐"的"地主叫唤的声音"(毛泽东语)。尽管官变卖大半私宅,可罪人又怎能为他人赎罪?妻子一怒出走,而官的噩运才刚刚开始。那些在抗战时期与他并肩作战的旧部下、好兄弟,陆续在清匪除霸、镇反、土改中出局。他的大儿子官常治,曾参加国民党青年远征军机械化部队,赴加尔各答与美国盟军一起对日作战,1949年回国。出于性格或许还有政治原因,官常志回国后没有跟其父联系。1951年6月,最后的打击到来。他挚爱的女儿官坤元,被炸死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年仅20多岁。9月,她的遗体安葬在朝鲜大同里。稍后,他拿到了女儿的烈士证书。这时候他独自一人在家,忍看朋辈成新鬼,于今妻儿亦不见。不过他已经老了,无所谓了,这个可以让子弹在大脑壳两侧飞的铁汉,就自己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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