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2010-05-27

我看山木痴汉:企业神教与成功学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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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10-5-24 通过 创造社新任社长宋石男 作者:四一


(搜狐评论稿件 宋石男)

 
宋山木遭了。这个六上春晚的吊带胡须男,因涉嫌情节酷似日本AV的性侵犯案,日前遭审查逮捕。

在此之前,宋山木应当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他不但六上春晚,还曾在中央党校演讲"纳米管理法则",其一手创办的山木培训集团,号称拥有近300家分校,笼罩着诸多光环:社会力量办学一类学校、中国成教协会工作委员会理事单位、品牌教育最具影响力奖、中国民办教育创新与发展贡献奖……

宋山木喜欢讲孔孟之道,听到人叫他"儒商"就笑得合不拢嘴。不过,现在看来,"儒商"未必是个褒义词。活跃网友叶子风尝言:对"儒商"的鼓吹极其恶心,似乎商人天生贼性,只有被改造过,有了"文人气"或"知识分子气",成了"儒商"才是好的。实际上,商人自有天职,模仿大儒是不务正业,非奸即盗。很多所谓"儒商",基本上都是骗子。喜欢以"儒商"自居的,大部分是"官商",没有经商的才能,但有政府里的强大保护伞。"儒商"形象,不外乎掩饰这一点。
 
宋山木是否是骗子,目前尚不能下结论,但他活像一个神教教主,则可从新闻报道中发见。(在宋山木自己发布的一篇宣传报道中,有这样的话,"宋山木就敢于藐视这些干巴巴的印刷体,就敢于从理论回到常识,独辟蹊径,重新'发明轮子'"。"发明轮子",写这个文案的人真是其心可诛,呵呵)。作为神教教主,宋山木为自己的企业起草了"山木基本法",这个带着山寨霸气的名字透出了他的所有抱负。企业家而欲当教主,其实远不止宋山木一人。我多年前曾见过四川一个啤酒大亨,在企业内部发行自己的文选,其名称、卷数、装帧设计,全都比着《邓小平文选》来。

有社会学家将神教的特质归为四种控制:行为控制、思维控制、信息控制、情绪控制。《三木基本法》充分体现了这四种控制。

行为上,从拉窗帘到站姿,从女员工的鞋跟高度到丝袜颜色(必须黑丝!山木是黑丝控),以及种种"贵宾礼仪"、"中餐礼仪"、"行走礼仪"……"基本法"都作出了详细规定;思维上,公司每个年轻人进来,都要取一个新的名字,复姓"黄金",之前的一切身份和关系都被遮蔽(耐人寻味的是,在日本AV中,"黄金"一词代指大便)。每次大会都有总裁讲话环节,供宋山木大讲"山木教义"。员工们在这里习得一套身体和精神的规范,如同洗脑再生;信息上,宋的旅行、宋和一些"高层领导"的会见,都被做成视频和PPT,给员工们展示。每年春晚,宋都要求员工们盯着电视,最早发现他并发出短信的人,奖励五百块;情绪上,员工大会有固定流程,如集体唱《山木之歌》、抽员工背诵《山木服务宣言》和《羊羔跪乳》。《羊羔跪乳》是山木教义的"精髓"之一, 充斥着这样的警句:"前有羊羔为我师,后有总裁为我范;我辈再不思报恩,岂不愧对山木人。"

谁摧毁了别人的信仰,谁就成为信仰。宋山木在很多员工眼里,"是神一般的人物"。然而,神从来只是魔的另一面。在宋山木的教主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AV的心。他的房间里,堆满了按摩棒、避孕套等成人用品,有媒体称"就像计生委办公室"。不过,由于他的拍摄重口味,这里其实更像是国产A片的摄影棚。宋山木甚至规定了女员工的制服、指甲、体重、发型、丝袜颜色等,又常宣称自己热爱纳粹式军事管理机制,因此也可称他为AV型纳粹教主或纳粹型AV教主。受害者称,宋山木没有正常的性能力,"不能在身体上满足女性,但要征服所有的女人。"这让我想起晚清的一些太监,没性能力,也要过性生活。据说也有高潮,浑身出汗,有时汗中甚至带血。还有个别太监,当初阉割得不干净,于是找神医,把那一点点小肉芽,重新灌溉,甚至可以"玉茎重生",部分享受性生活。

说回来,正是宋山木这样一个畸人,出于内在与外在的畸形,做出近乎变态的举动,也缔造了一个企业神教。内在的畸形,或出于其不能正常释放的性欲,以及"天生德于予"的教主式自我感召。外在的畸形,或出于毛时代思维方式的残留火印,对当下和谐社会的不自觉模仿,以及深入骨髓的缺乏安全感。改革开放30年以来,民营企业家缺乏安全感,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富可敌国,也可能一朝像明太祖搞过的沈万三一样,被抄家充军。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大腕们,常常是一上榜,就遭洗白。《福布斯》全球版副主编范鲁贤曾分析说,中国民营企业家之所以缺乏安全感,是因为有太多落马的"问题富豪",这些"问题富豪"又有一个共同特征:从早期的经济诈骗、权钱交易,到后来的非法圈地,再到资本市场的不正当运作,都是依靠所谓"特殊背景"而发家的。这个"特殊背景"像魔咒样附在黄光裕等部分中国富豪的身上,随时可能发作。

我曾经说,在中国,舍政治之外,没有什么"成功人士"。宋山木显然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他上春晚,搞名流宴会,去中央党校讲课,除了宣传意图之外,也是为了抵抗因缺乏安全感而导致的空虚与恐惧。他私生活方面的怪异行径,让我想起清中叶的扬州富商,后者虽然富甲一方,富甲一时,但始终活在报效、被逼捐等阴影中,而一旦官方保护伞倒掉,又极易被牵连、败家。这些富商,缺乏最起码的安全感,由此而生出怪异、放肆、及时行乐的种种行径。清人李斗的《扬州画舫录》中,就记录了不少此类故事:有个富翁想明白"一掷千金"的物理学和美学意义,门下客便买了非常多的金箔,载至金山塔上,向风飏之,顷刻而散;又有个富翁,花了三千两黄金买苏州特产不倒翁,放到河里,水道于是堵塞;还有个富翁,喜欢大家伙,造个硕大铜尿盆,撒尿要搭梯子爬上去才行;另有富翁是中国的波德莱尔,喜欢丑,侍妾佣仆都选最丑的,又觉得自己不够丑,就把脸蛋弄破,涂上酱,在太阳底下晒。曾有人问我,为什么明清资本主义萌芽未能壮大?我不用复杂史料和艰涩理论去吓唬他,只反问:为什么能够壮大?既然产权界定与自由贸易从未真正实现,既然私有财产从未神圣不可侵犯。若对比同期西欧的历史则更加明了。在近世西欧,国王与各地贵族、纳税人代表之间必须通过市政厅或议会的讨论,反复谈判,才能确定能否增税以及增加数额。国王有时不得不靠借款来弥补财政赤字,为此必须部分出让权力。而在明清中国,皇权对私产的做法常常是毫不打话,只管霸王硬上弓,因此虽有巨商大贾,但并不能形成有相对独立地位的工商阶层。

也许跑题了。说回来,我还想从另一角度谈宋山木的企业神教现象,那就是成功学毒瘤。在每一个"成功教"教主脚下匍匐的教徒们,脑子里都长着一种叫成功学的毒瘤。因为对所谓成功的崇拜,很多人极易崇拜身边的有力者。譬如说,一个县委书记在当地机关拥有的崇拜者,当不下于凤姐或著哥。再往广里说,工人崇拜杜月笙,农民崇拜白莲教主,士兵崇拜军阀,儒生崇拜孔子,小职员自然崇拜宋山木。由崇拜抽象的成功,变成崇拜具体的"成功人士",这就像生殖崇拜,最后也多半要落到一根红光满面的肉棒上。

新周刊曾做过一个不错的专题《有种毒药叫成功》,称现代社会有三粒毒药:消费主义、性自由和成功学。其中危害最大的就是成功学,其以速成为噱头,以名利为药效,误导急于走捷径成为人上人的年轻人,放大非智力因素在个人成功中的作用,以致投机成瘾。

当隐蔽的神教教主,却成为万众仰慕的"成功人士"; 当人人都怀揣着只问其结果,一元而粗糙的成功梦时,教主就极易找到教徒,教徒也同样容易皈依教主。所谓成功及成功学,不过是神教运转的日常逻辑,也成为吞噬个体的冰冷刑具。我的朋友陈漠曾说:"个人病就是时代病,个人梦想汇流在一起就是时代狂热。……在狂热面前,只有一个成功出口,其他都是失败。当丧失了多元化的价值观,成功只能用一种评判标准来衡量的时候,也许有人成功了,整个社会却只能充斥着压抑和失败"。渴望成功的人们啊,不妨听听这段话,然后再看看宋山木,看看他的胡须,吊带,按摩棒,还有"基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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