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字也不知道哪里是敏感词,博客大巴不给发,真是被年初的封杀给吓着了,着实可怜)
周末收到学员来信。
看到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自发地参与NGO的活动,真是令人欣慰。
当下中国贫富悬殊,而�朝所谓的社会保障体系多是装点门面,大把的人民血汗除了被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就是拿去搞闹运世博这些政府形象工程。去偏远地区走走,相信你就知道当下的中国,有多少贫困的人们和孩子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贯满盈,终有报时。让我们一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一边看着斧头帮倒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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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照登
伍老师,您好!
我是泰克科技的杨雯君。去年10月我跟随山魂公益的一些朋友走访了贵州从江县三工区,看望我们捐助的孩子。
贵州之行视频: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pYB56WI0VtU/
附件中是同行一位伙伴此行的心情记录。
我要特别感谢您对助学项目的支持。您的第一笔捐助除了经济上的支持,也给了我们团队极大的鼓励。谢谢!
现阶段我们发起为贵州孩子募捐460双冬鞋(25元一双含运费)和100套被褥(225元一套含运费)的活动,详见
http://shanhun.com/bbs2/dispbbs.asp?boardid=5&id=3673
第二阶段我们计划为学校募集课桌椅和书架,帮助设立图书馆,引导学生开展读书活动。
我们目前的想法是寻找国内基金会合作。
作为一个长期项目我们计划捐助更多的孩子,鼓励捐助人和志愿者与学生建立通信,让孩子们了解大山以外的世界。
请把信息传递给更多有爱心的人们,谢谢。
此致,
杨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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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东南山区助学纪行
八个朋友,本是路人,因为都想为远方无法念书上学的孩子做点儿什么的强迫症,在这个长假,集合起来。
六七天行程,当然吃苦,被山路颠破了屁股,被毒虫咬肿了手,被一路风尘染得鬓如霜……
但同伴们十分亢奋――不计代价为他人付出,无论多少次,都有同样道德提升的自我满足感。
当一个文学青年是可耻的,所以,让我们尽量避免如崇高、奉献、人生、理想之类的装逼关键词,来说一说黔东南山区助学纪行。
――――――――――――――――――――――――――――――题记
概况
位于贵州东南月亮山区的从江县,山地偏远,因为交通闭塞等历史原因,长期经济落后,生活贫困,乡村教育基础薄弱。
我们此行的探访以翠里三工区小学为中心,这是从江县第一所农村寄宿制小学,学生500余人,地处从江县南部、翠里瑶族壮族乡西部,距县城35公里,为了解决原高忙瑶族乡居住非常分散的农家子弟集中入学、提高该地区入学率而进行的危房改造工程而兴建。学校所在的高忙片区地处高寒,海拔950米,贫困面广,农民年人均现金收入不足150元,被称为从江的"西海固"。
以我个人探访的岑丰村为例,87%的成年人是文盲,90%的四年级以下学生不会说普通话,30%的学生交不起一天五毛钱的住宿费。一般家庭自种两到三亩地水稻或玉米作为日常主食,全村无一高中生,无一初中毕业生,十岁入学的女孩子一般读到五六年级就嫁人,而严重的超生问题更让隐性失学触目惊心。
学校无奈,老师无奈,随处可见"不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是犯法"的标语也无奈。
路途
国土之大,平时飞机来往,并不觉得,要走到交通不便的深山里去,才能真正体会。
我们一行八人从上海火车南站出发,漫漫24个小时的火车到达凯里,歇一晚,于路边大排档尝鲜美味酸汤鱼,住80元一间的招待所,告诉自己要像骆驼一样努力积蓄能量,应付即将到来的考验――但显然我们错误地自以为负重能力也是骆驼级别,凯里超市采购团买回了满满几大袋方便面、罐头食品、能量饼干和零食……
第二天一早七点,坐将近九个小时的长途大巴到从江县城(已经很幸运了,之前这一段在修路,行程要11个小时),有攻略说山路盘旋,很容易晕车,于是吃了晕车药,跟蒙汗药似的有效。
到了从江,很难找到愿意上山的司机,路途实在太颠簸,对车子损耗大。好不容易有一个"川军"肯去,因为是外来,反而加倍钻营,努力挣钱。小小的五菱之光没有空调,装了个电扇,应该能坐七个人的位置因为塞满65升的登山包和各式行李,我们像运猪车里的猪崽挤成一团,山路最窄处不过一车宽,有时眼睁睁地看着小半个轮胎悬在空中。
一路上因为闷热而大开的窗户迎来尘土扑面,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看似已经很平坦的石子路完全固执地保留了它的棱角,座驾小光已经变身过山车,弹跳力极强,晕车药不管用了,除了鹤顶红和砒霜,就没什么能让人在这种路况之下睡过去的。
此时此刻,车上传出对白:
"我的屁股好痛,都磨破了。"
"我都没有屁股了……"
学校
近三个小时后,终于到达拟驻扎的三工区小学,黄昏下,走出车子的我们连人带包都成了出土文物,参加兵马俑拍摄完全不需要化妆。
经过一番公报私仇的互相拍打后,我们在那袅袅尘雾之中,找到学校本尊。
隔着一个大操场,校舍和生活区相对而建,较之四周简陋的木寨,这两幢建筑已经算是齐整。我们首先往学生宿舍借住安顿,小小一间房间横七竖八排了7个上下铺,布满尘土的坑坑洼洼水泥地,斑驳脱落的墙壁,再加上破破烂烂的木制双层床架,和一个同样破破烂烂的放杯碗的置物架,就是14个乃至更多孩子的住所(为了节省住宿费,有些人家让兄弟两个挤一张床)。学生的被褥是数年前一些善心人士捐助的,这"公有财产"经过"代代相传",大多已经又脏又旧,里面的棉絮呼之欲出。
食堂是个大房间,石头搭的灶台上两口大锅,几个圆桌,几排长凳,为了节省开支,学生一般背米上山,路途远的要背四五个小时,只在学校象征性地付一点费用,换些炒野菜或者酱料下饭。
校舍是在第三天才具体考察的,这里先插播一下吧:
虽然应该有政府补助或者其他政策的支持,校舍是难得的四层楼房,单看黑板也已是不错的了,学校还有电视机数台,DVD播放机一台(至少),教师办公室有不能上网的电脑一台,虫吃鼠咬、光板儿没毛儿、破面烂袄电子琴一架――或许有人要说,看上去财产挺丰富啊,硬件设备比我小时候读书可强多了,但请注意,这距离看官们的"小时候",起码已是二十年过去(想瞒报年龄、年年二十的同志们边儿凉快去)。更泄露底细的是,环顾教室,除了很小一部分四川某艺术院校组织捐赠的深色双人课桌椅还平头整脸,剩下的颇有一些是以前村民帮着学校锯几块木头打造的,时而单人套餐,时而双人组合,木材表面透着股年迈沧桑劲儿,桌子没有挡板,没地方放书包书本。另外,因为没有专门的图书室和书架,老师们只能找一间房间,把已经为数不多的"高级"课桌椅拼起来,堆放爱心人士捐赠的书籍。
上头拨款新配备的实验室倒是看起来窗明几净,但缺乏教学工具和课程设计,学生也就在里面观察蚯蚓是往光明处还是暗处爬之类的自然现象,实验素材么,自备。
家访
第二天是一整天的受助学生家访,远的需要搭老乡的摩托车以极限运动般勇气冲下坡路,近的在学校附近,我和拍档小陆分到的岑丰村,折中,据老师说,"小学生走走也就二三十分钟"。
轻信了这样的话,又因为包里塞满了给八个孩子的文具、糖果,终于还是弃掉了已经取出来的速度+1、耐力+1的登山杖装备。但事实证明了一个真理:我是跑步速度接近普通人类走路速度,走路速度接近普通人类爬行速度的特殊物种――小陆和陪同的老师走在前方,频频回望,眼神无奈,终于他忍不住冷冷地问:"你知道短板理论吗?"
羞惭万分地继续前行,依然是黄土地、碎石子如脚底按摩般的道路,真希望人也能长出坦克车履带。
终于到达了地头,我们开始真正踏上苗侗寨子。
在此之前,和所有的女子一样,曾有一个关于小木屋的梦想,想象中的情景应该如海子老师那被很多人引用至滥俗的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然则,眼前的一切让我们知道,缺少了极大金钱与精力支持的小木屋,没有浪漫,只有简陋――木寨的一楼一般不住人,是圈养鸡、鸭、牛、猪的地方,有些人家会在角落刨一个坑,或深或浅,搭两块木板当踏脚,就是厕所,烧剩的柴火灰扫扫进去,算是清洁,其味陈杂,至今想起来都好像会从电脑里散发出来――类似的做法我在青海也有领略,这也是阻碍了许多深有爱心,却以肯德基、麦当劳厕所为最低卫生标准的女友们实地助学的最大因素。
小心地爬过歪歪扭扭,甚至只是斜搭着一块薄木板的楼梯,走上苗侗山民真正生活起居的二楼,因地制宜,不论精巧,他们把砍下的木桩直接当作板凳,未经仔细修整的两块半圆木板拼作矮桌,吃饭、读书,都在上面。房梁上多晒着玉米,这别样风情很可能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长久架灶做饭烟熏火燎,加上疏于清洁,让原本新净的木材慢慢变成时下流行的炭烤木色泽,上面一层油腻尘土已经擦不去,用脏用破了的被褥,有些直接摊在地上,有些铺在简易木板床上,还有些主妇,找来前身可能是化肥包装袋的塑料纸,缝制成简易蚊帐,稍作垫挡。
有一晚住宿在山顶老乡家,没有带着睡袋,第二天起来,半数人经历了毒虫叮咬的摧残,山里的毒虫穷凶极恶,杀伤力很强,一切药水无效,身上红肿好几天都没法消褪,我们各人自数身上包,竞赛"谁能比我惨",值当功勋章。
后来有天大家都走得远了,全靠老乡的摩托车义务"运送",某高校法语老师就遇上了史上最牛驾驶员:车子油缸坏了,老乡问小卖部讨了个废可乐瓶子装油,接上一根管子,像输液一样提供能量,照开不误。
至于我,在陡峭山道上与敬爱的车手对话:
"记者同志,你坐我们的摩托车挺怕的吧?"
"是啊是啊,你们刚开始骑也挺怕的吧?"
"我现在也挺怕的……"
孩子
坏话说了一箩筐,但其实,真正为疲惫而饱受折磨的我们充电的,是一张张孩子笑脸,他们眼睛里与天地自然最相近的纯粹,以及用自己的足迹一步步丈量这山间学子之路的成就感,而当然,最让我们挂心的,也在于此。
在整个家访过程中,我们发现,所有的孩子,无一例外,会随着年龄增长做不同程度家务、农活,比如看田水(防止他人把田里的水源改道)、放牛、喂猪、砍柴,但营养不良的他们普遍矮小,多数四年级以下的学生,只会说苗话、侗话,无法用普通话与外界沟通,当地的老师只得采取"双语教学"的办法,勉强过渡。又因为集中办学的方针,散布在各个村落,师资本来就不足的一间间小学校并成了现在的三工区小学,原先的校舍荒芜废弃,已经结满蛛网,远山里的孩子从此就成了徒步勇士,"孩子到底小,有时实在想家了,半夜里赶路回来,走得饿了,路边野果野菜摘来就吃,也不懂得分辨有毒没毒",家里世代在这乡村教书的舒老师说,那一时刻,他只是一个忧心忡忡的父亲。
路越走越长,却离不开大山,山下的从江县对他们来说太远,能够走到那里已经是很多孩子想象中的终极目标了。这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也意味着,山民一旦有了伤病,即使是现代医学一支特效药就能根除的,都必须靠自己身子骨活活抗过去,"就算舍得出钱雇车,病人这一路颠下去,半条命都要交待了",载我们上山的司机说。而农活劳苦,日晒雨淋不能歇,健康耗损率实在太高,也因此,这里有很多孩子失去了父母,尤其是作为主要劳动力的父亲。生活所迫,一旦丈夫过世,妻子大多改嫁,就遗下了一个个"孤儿"。一个大寨里的山民多多少少有点亲属关系,这些孤儿寄人篱下,性格又比一般孩子更为内向。我曾探访过一个几乎无言的女孩,父死母嫁后,借住在已有五个女儿的叔伯家,不远处原本一家三口搭造的小房子年久失修,松垮的木板塌了一角,原来是房门的地方挂着一把锈锁,连我等外人驻足,都好像听到一声叹息。
另一个让人心疼又无奈的孩子,是个四年级男孩,赤着脚,活泼地跑来跑去,初秋的山间已经有点凉,我问,"不穿鞋不冷吗?""不冷,就是走路挺疼的。"他一共就两双鞋,怕磨坏,不到大冬天不舍得轻易穿上。抬头看去,墙上有他去年考试全年级第二的奖状,于是理所当然地问,"小学毕业准备读初中吗?""不想,我要去打工。""可成绩那么好不觉得可惜吗?""可惜……",可能是年纪太小,也可能是司空见惯,他脸上根本看不到无奈神情。我们拿出了微薄的助学金,再三叮嘱甚至是恳求他,"答应我们一定把初中读完好吗?"但其实没有把握,两三年后,他会在哪里。
还有一个我们最喜欢的初一女生,三年前山上大火,烧毁了好几户人家,他们也是受灾者之一,这个成绩好到远近知名的清秀女孩,也在那次大火中丢失了从小到大的所有奖状,重建的住处比普通木寨更差三分,离学校要走四五个小时的山路,每周末带着八岁的弟弟回到家,天都快黑了。一度因为家里条件不像样,不好意思带我们走进卧房的她,有一张很破却很整洁的小床,和妈妈、弟弟一起睡,完全没有遮挡的木窗外,是一望无际崇山峻岭和相映其中的油绿梯田,绝对"观景房"。这是唯一能够清晰地说出自己理想的孩子,"我长大了要当医生","嗯,当了医生就可以住到城里去了",我们功利地点头,在思维定势中,农村娃儿应该都有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情意结。"不是的",她畏羞地笑笑,"回到村里,给大家看病……"
语言的关系,加上毕竟是突如其来,我们与孩子们的交流最多只得到一半回应,但看木屋墙上,孩子捡来粉笔画出的美丽小公主,还有一张张奖状,山寨得不能再山寨的喜羊羊图片,那些语言上沉默的背后,毕竟有他们内心缤纷世界。
最感动的是,每一个受助学生,都会陪着我们一起寻访下一户人家,一路上一个个加入进来,小小身影机灵地穿梭在垄间――说不定这也会是我们今后的路:没有太多感人肺腑的话,只是一个个静静走到队伍里,像滚雪球,终成声势。
―――――――――――――――――――――――――――――结束语
也许是新闻看得多做得多了,我慢慢向这样的理念妥协:"死一个人,是悲剧故事,死很多很多人,就成了报道里的数字。"
但从2006年开始在业余时间做青海助学,那时也不过是一些亲友共捐助21名学生,现在,已经有600多个学生受到捐助,为之付出的人,更多更多,一个县里数个乡,一个乡里数个村,辍学的孩子越来越少,到后来,当地的张校长要再找受助对象,都是一件极大苦差。
原来,每一点小小力量,都能够帮到一个人,也能够改变一些数字。
2009年10月,背上行囊到了贵州,再背上行囊离开贵州,而助学的路,我们,又可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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