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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11-4-28 通过 萧萧落木 作者：Shen Rui
我所在的学校学生们自动组织演出《阴道独白》。周二晚上（4/26/2011）他们演，学生请我去看。我为了支持学生，自然答应去。这些天我特别忙，忙得无日无夜，周一夜我只睡了四个多小时，所以周二我又累又倦。晚上六点半，想到答应了学生，还是从家里出来，去学校。
刚坐在汽车里，电话响了，是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朋友，台湾人，两个孩子的母亲，孩子都大学毕业已经工作了。她问我去做什么。我说，去看《阴道独白》。电话那边突然哑了，接着又问，你去看什么？我说，看话剧《阴道独白》。这个朋友说，你在说什么呀，怎么能看这样的话剧？我一边开车，一边说，你看过吗？"当然没有"。她十分肯定，好像没有看过比看过要道德纯洁一样。
我无心解释，很快告别，继续去学校。
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演出这个戏剧。没有想到学校的剧场，非常典雅豪华建于1901年的欧洲古典式的剧场，坐满了学生。我们的学校，男生占80%，女生20%。因为本月是全国的"防止性侵犯性骚扰月"（National Sexual Assault Awareness Month），所以学生组织起来演这个话剧。
学生对我说，这个话剧是自动组织演出的，没有资助，所以一切都因陋就简。两个导演，一个是亚裔女生，一个是墨西哥裔男生，演出的二三十个女生，大都是白人学生。演唱者各个都情绪非常热烈。第一次在一个男性占主导的地方演出这样的话剧，本身就有历史意义。演出相当成功。一个半小时，剧场的气氛非常热烈。
虽然我仍觉得导演在处理片段的时候，处理得不够好，过多渲染了同性恋或虐恋的意义，而对"阴道"是几千年来暴力的斗争场所，是一个群体压迫另一个群体的场所，是人的生命的河床等等方面做得不够，所以我坐在那里，时间长了，感到意义有些丧失。
也许对这些孩子来说，说出这个词已经不困难，享受性也不是问题。她们没有我们这代人所经过的文化禁忌。她们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我对剧本里强调非洲、亚洲等地妇女遭受强暴，也不觉得意义特别重要。因为其实暴力就存在于我们的身边。演出开始的时候，报幕员，一个男学生在解释为什么演出这个话剧的时候说，2009年统计，美国有26%的女军人遭受性侵犯和性强暴。
演出完了，两个导演继续过来跟我说话，我跟他们一起照了像。他们谈到说起这个词在我们学校引起的震惊。很多学生，99%的学生没听说过这个话剧，甚至仍然认为这个词不能说出来。
男人们只想去那里，女人们不敢看自己的阴道，好像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绝大多数男人和女人都不知道却不愿意理解"阴道"的政治、社会和文化意义。
我点头，完全同意，说为什么你们的话剧不针对这样的问题来讨论呢？我对他们的话剧也提出了自己的批评。
开车回家，想到2008年我带我的学生在中国看首都师大同学的《阴道独白》的演出。那个演出对我的震动比我们学校的演出要强烈的得多。各个演出都有不同的重点。
刚进家门，一个朋友打电话过来。我谈到我刚刚看了戏，他很不感兴趣："这样的话剧有什么意思？"我听了后突然被激怒了，忍不住问："你看过这个话剧吗？""我根本不想看这样的话剧。"他很得意，有一种对这个话剧不屑一顾的得意。我突然觉得不想说话，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立刻挂了电话。
活到今天，我真的对教育或说服任何人都没有了信心。无知比知识更有力。无知也比知识更坚定，更自信，更盲目。知识是怀疑，知识是怀疑的结果，而无知没有怀疑，无知没有犹豫。无知认为世界就是他看到的样子，不需要思索。
我投降了，向无知投降。
201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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